比起卡拉OK或是餐厅，对于生活在阐城的人来说，士多店门外的几张桌子更像是聚会的地方。叫上一些玻璃瓶装饮料和薯片，就能免费地坐在这里。当然是做什么都可以了，轻易地就能够让一群人消耗掉一个下午的时间。
可惜比特堡的士多店并没有这种设置，门外没有让人亲切的折迭桌椅。
于是餐厅成了更好的替代选择。
比特堡这里的餐厅都飘着一股烤土豆的香味，也许这是在这里最为老少咸宜的小吃。
“土豆泥吃第一口的感觉还不错，吃多了的话……恶……”
易其用勺子拨弄着面前的一碟土豆泥。
原本应该是牛排配土豆泥和色拉的，牛排和色拉都吃完了，土豆泥还剩一大半。
“我倒是觉得不错。”
烁有些笨拙地切割着自己的牛排，刀叉这种餐具有些用得不习惯。
幸好他选择的是面包，并没有吃土豆泥觉得恶心的风险。
易其和烁他们两个自小就在一起，甚至很幸运的直到现在也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上课。
常挂耳机，是他脖子上的特征。
如今恰逢学校安排跟位于比特堡神启院的总部交流学习，当然也就一起在这里了。共同进退这个词很好地形容了他们两个的关系，但是用易其的话来讲可以更加通俗：能够穿同一条内裤的关系。
“所以选择意大利面条就是明智的选择，毕竟面条吃起来更加容易习惯，而且我也喜欢奶酪的香味。”
说话的是兰，她正在用叉子优雅地卷着碟子里的意大利面条。
她总是这个自在而自信的样子，挂在脸上笑容也同样让人感觉到她那高雅的气质。是的，总是这样，在任何情况下。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比较奇特的东西罢了。”
易其又用力地拌了几下在面前的土豆泥，然后勺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这明显是处于“十分难吃不想吃”和“讨厌浪费要吃完”的矛盾之中，他的表情算是足够丰富了。
“让我试一下。”
烁拿起勺子伸了过去勺了一点易其的土豆泥送进嘴里。
“不错啊。”
烁稍微咀嚼了一下。
“嗯，是啊，不错啊，怎么会难吃呢？”
原来兰也伸出了勺子。
“我说了，吃第一口的时候也还不错。”
“倒不如说是你嘴刁呢。”
“我从不挑食，而且倒不如说你们是对食物一点追求也没有的人猿。”
“哎？是这样吗？”
兰放下手上的餐具，慢慢地将挂在腰后的横刀**。
这把刀足够让易其身首异处了吧。
她将刀尖指向易其，金属发出的寒光让在场所有人内心都凉了一截，当然包括其他在店里吃饭的客人。
“唔……很好吃啊。”
不过旁边的晞好像没太在意兰拔刀的事情，她也伸出了勺子要了一小口土豆泥，反正易其也没心情吃下去了吧。
她虽然是恶魔，但其实对于打打杀杀之类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一点都不感冒。而她最在意的反而是时刻要注意身份不能暴露，这里可是人类的城市，即使有烁他们保护自己。
何况直到昨天，身上的伤才完全愈合，身体还稍微有些虚弱。
这里唯有鹊一个人最安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她也习惯了易其的吵闹，他们发生什么事情都好像跟自己无关那样了。
“在……在公众场合拔刀影响不好吧？烁，晞，你不帮我一下吗？”
易其深吸一口凉气。
“刚刚你那句话可是把我也包括在内啊，你自己说我怎么帮你？”
听到烁这么说，易其也只能继续向兰求饶了。按照平时的惯例，如果不及时向兰道歉然后放低自己姿态，将自己装成一个奴隶的话，是不会这么轻易解决问题的。但理论上是不会真的将刀砍下去的……吧？
“对不起！兰大小姐……”
易其夸张地表达自己的愧疚，让在旁边看着的晞和烁也笑了出来。
咕——
这个时候旁边却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声响。
一个穿着一身过于宽大而不合身的鲜红汉式服装的女孩站在了晞身旁，看着桌面上的食物。看起来很饿的样子，连肚子也发出了响声。她一头清爽的短发，眼睛里透露出孩子特有的童真——其实或许可以理解为对食物的渴望。
“饿了吗？小妹妹。”
晞第一个注意到这个小女孩，毕竟就站在自己身边。虽然烁也在旁边，但他好像并没怎么注意到。
女孩点点头，看着晞。
温柔的声音很会吸引小孩子，因为会给人一种母亲的温暖感。
何况那是晞，本来就对任何人都体贴得像真正的母亲那样。
加上这个小女孩全身上下从汉服到靴子都不合身，更加是引人注目的可爱。
“那么你吃吧。”
晞将自己盘子里只吃了一半的食物推给了那个小女孩。那个女孩却也不推辞，高兴地就那起来几大口就将盘子里的东西吃了。
“晞，你怎么办？”
“我也不是很饿呢，毕竟伤才刚好，胃口也不是很好的。”
烁没有很接受晞的解释，但也无可奈何，如果要再买一份的话她肯定会用浪费钱的理由来拒绝的。
女孩子吃光盘子里的东西，却没有走，还是笑笑地看着大家。
“这些土豆泥也吃了吧？反正易其也不吃了。”
烁拿起易其面前的那碟子土豆泥放到女孩面前。
但晞却生气起来。
“怎么能将吃剩的东西给别人呢，这很不礼貌的！”
晞生气的样子倒是可爱，一点也没有让人感觉到她的怒意，这跟兰完全不同，即使是笑着也让人觉得会打冷战。
“唔……”
烁没有说话，毕竟晞说的很正确。
但是那个小女孩却一点没有介意，三下五除二就将土豆泥吃光了，还伸出舌头舔干净嘴巴周围粘上的食物。
“好吃吗？”
晞摸了摸那女孩的头。
女孩用力地点了几下头之后绽放出可爱的笑容，一下子就抱到了晞的怀里，看起来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其实这个女孩外表并没有比晞小多少，甚至有同龄的可能，不过晞温柔的母性倒是显得十分成熟。从外人看来倒像是两姐妹，妹妹在向姐姐撒娇的样子。
“这究竟哪家的孩子呢？比特堡来说应该很少流浪儿才对。”
兰也将椅子拉近晞，伸出手抚摸着抱在晞怀里的小女孩。
“啊……对不起……”
一把较之小女孩成熟不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你是？”
烁可以看到这个女性的脸，因为就站在晞的身后，露出一副惹到麻烦的表情，看起来应该是这个小女孩的姐姐甚至是母亲的样子。
“姐姐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她穿的衣服虽然是汉服，但很是性感，即使是简单的素色，也完全没有将裸露的长腿以及另外那些接近危险的部位变得不吸引人。她脸上的表情充满歉意，不过小孩子的话，谁都不会在意的吧？
只是最让人在意的是这个女性对小女孩的称呼。
“姐姐？”
桌上的四人都看向这个女性。
“啊……嗯，我叫她姐姐。”
女性并没有否认，也就是说四个人都没有听错。
“我大概懂了，这是新的Play吗？”
易其这么说，沉吟着点点头，一副已经洞悉一切的表情，认真地看向站着的女性。
“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我是她的仆人，所以叫她姐姐。不过姐姐她十分喜欢吃东西，刚刚打扰到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姐姐她吃了你那份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补偿的。”
女性诚恳地低下头，稍微鞠躬向所有人道歉。
“没事的，小孩子喜欢吃东西才可爱嘛。”
烁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虽然是短发，但头发的触感还是很细腻柔软。
啪——
烁感觉到手背一阵疼痛，原来那个女性伸出手一下子打在了烁抚摸女孩的那只手上，出手还挺狠的。
“好痛……”
“男性禁止触碰我家姐姐！”
看得出她很生气。
“我……”
“不行！”
“小昭！我要吃东西！”
这个时候小女孩突然撒起娇来，从晞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而站到那个女性的旁边。从女孩毫不客气的称呼中看来，这个叫做小昭的女性说的大概没有错。
不过真令人意外，这个小女孩居然会用这种方法制止小昭的火气。
小昭没有办法，既然女孩打断了争吵她也没有继续跟烁吵下去的理由。
“那各位不好意思了，我去买东西给姐姐吃。”
“嗯，再见。”
“再见。”
送走两个陌生人，做在餐桌前的四人一下子放轻松下来。
“竟然还是有钱人啊，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贪吃的样子超级可爱，只是身边的那个仆人穿的虽然好看，但是好凶……”
易其的眼神一直随着那两个女性远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微笑的嘴巴歪向一旁，一副痴汉的模样。说到仆人的时候，眼神就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哼，变态，真希望芽子直接把你打死了。”
兰用蔑视的笑容哼了一句。
在旁边的晞却突然看向烁，严肃的表情。
“我觉得那个小昭很厉害啊，这才是仆人应该做的。我会向她学习保护和照顾好烁你的！”
“不要学她！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
烁显得有些激动，但最让他难受的是小昭刚刚的那一巴掌，直到现在他的手背还红着，火辣辣的痛楚让他轻轻摸着自己。
晞过于认真的性格虽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偶尔也会让烁感到有些不能适应。
但即使是仆人，至少随便打人这一点是绝对不该。
“总之也是时候去神启院了。院长发来的邀请肯定会是重要的会议，还是不要迟到比较好。”
兰放下手中的餐具。
对于会议，兰是再熟悉不过的，而且她对于会议重要性的判断也十分准确。
本来来说，今天是放假，但是烁在之前收到了来自神启院院长的邀请参加会议，这不仅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而且还是不得不去参加。因为小风石雕的秘密没有解开，不管克里斯工匠会不会出现在会议里，神启院院长大概也能提供一定的线索。
五个人一起站起来，向餐厅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种快餐店一向是奉行先付后吃的顺序，因此只要吃完食物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不过晞还是忍不住去注意一下刚刚的那个小女孩。
她转过头，视线搜索那个女孩的位置，直到餐厅的角落才发现她们。
然而这个女孩却也一直在注视着她。
“这个……”
从这个距离看那个女孩的话，晞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她并没有在与桂和杰斯生活的那十年见过更多人的印象。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晞用一个温柔的微笑向那个女孩告别。
风雪让这个地方增添了几分寂寞的感觉，除了车，几乎没有行人。
不飘雪的天气在比特堡是很少有的，今天也不例外，虽然有阳光，但是风雪依然不断。这种天气就像是打算无限度地将地上的积雪增厚一样，估计在哪里都未曾有过吧？初到这里的人倒是无所谓，松软的雪和广阔的雪原那是很美的风景。
五个人穿过雪地，神启院的大楼独立与其他建筑，没有通道相连。这是为了安全的特殊需求，因此例如是政府、军事设施都会独立于其他建筑，不设室内街道或通道连通。
城市的积雪不能说得上漂亮，比起荒野有更多的污渍，而且在比特堡这种气候下，积雪只能让已经长住的人觉得讨厌。
但对于从南方来的人而言，的确是另外一种感受。
不过正在穿过马路的五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去赏雪，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神启院的大门有里外两扇门，两扇门之间是警卫亭，这也是为了让警卫能享受暖气的设计，毕竟在室外站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今天一中的同学不用来啊，不是放假吗？”
警卫拦住了走在前面的烁。
跟在烁后面的几个人也只有停下来了。
“我们是来开会的，是院长的邀请。”
“真是各种理由想进来啊……”
即使烁说明了来意，但警卫还是没有放行。
警卫回头瞄了一眼忙碌的一楼大厅，这让五人也注意到了里面忙碌的情景。他们倒是没见过神启院有这么忙碌的时候，甚至有一些慌忙的感觉。甚至隐约会看到一些人抬着担架。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只是个看门的。但是上面给我的消息是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挡住很多记者了，今天真是麻烦。”
警卫依然不让放行，看来神启院今天是发生了一件极大的事情。
“我们开会迟到话，院长也会怪罪下来吧？而且我们也没有收到会议改期的通知。”
兰忍不住开口。
“那……我打个电话上去办公室确认一下。”
警卫语气稍微软了下来。看来今天警卫的工作也不简单，从他那疲倦的眼神看来，在五人来之前已经应付了大量的人了。
警卫很快就打完电话，跟办公室了解情况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你们进去吧。”
“嗯，谢谢。”
得到了警卫的同意，里门才打开通向神启院的大厅。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冲进一个人，他从外门直奔里门。从着装上看应该是一个记者。
不过一下子就被警卫扯住了。
“我不是说了吗？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看来这家伙今天并不是第一次打算进神启院了。直到烁一行人都进了里门，门马上就被关闭了。
不过那个记者看起来还是在跟警卫吵闹，烁大概能理解警卫那疲倦的脸是怎么来的了。
“这……发生什么事了？”
晞发出了惊呼，在他们面前的是有甚于当时阐城受到进攻，医院接收大量死伤者的场面。
不过这些躺在担架上的尸体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虽然也有一部分已经用黑布盖住看不到，不过能看到的就都是那样没有伤痕的。
“怎么回事？”
兰随便找了一个路过忙碌的工作人员问了一句。
也许是太忙碌了，那个人只是随手指了指一条走廊，然后就转身离开一句话都没说。
正好，一个担架从走廊送了出来。
“我们去看看。”
兰带头走向走廊，一边走，陆续有抬着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死去的人的担架运送。
直到走到一个打开房门的房间，这里是走廊的中央位置。
“这里通向地下室，有向下的楼梯。”
兰这么说，不断向里面探望。
“神启院还有地下室啊，除了停车场以外。”
易其站在一旁，看起来没有进去的打算，也不想碍在录中间妨碍神启院的工作人员的救援工作。
跟在最后的晞抓住烁的衣角，似乎是在寻求安全感的样子。
“里面……味道好奇怪，里面有什么东西啊？”
“嗯……嗯，这种味道有点腥臭。”
面对这种奇怪的味道，五个人都捂住了鼻子。
烁和易其对这种气味大概是最熟悉的，但这个时候他们可不会乱说话，即使是熟悉的味道，也未必是熟悉的东西。
最重要的可不想成为兰的刀下亡魂。
“原来你们在这里。”
一个温柔的女声出现在五人的身后。
“你是……”
这个人只有易其见过一面，外表跟他青梅竹马芽子的外表一模一样。不过性格倒是比芽子柔和得多了，这也许是生活环境的关系，在这里做秘书需要经常接待贵客，礼仪可是最重要的东西。
“芽子？”
晞忍不住叫了出来。
“真不愧是易其先生的同学呢，之前第一次跟易其先生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叫我的。我到刚刚还认为是他跟我搭讪的方法，现在看来是真的有芽子这个长相跟我一样的人了。”
菜子头上的呆毛兴奋地动了几下，连这一点也跟芽子一摸一样。
“我……我可不是要搭讪，只是真的……”
“嗯，现在我了解了呀。”
礼貌性的微笑不会让人觉得有敌意，即使是这种嘲讽式的开玩笑，也会被人认为是用于调整气氛的话语。
但本身是针对易其的话，他倒是无所谓，甚至还在憨笑。
“这位就是烁先生？”
菜子伸出了右手。
“是的。”
烁急忙也伸出右手跟她握手。
“我叫佐藤菜子，是神启院院长的秘书，欢迎烁先生赴会。然后各位就是陪同烁先生来开会的人吗？”
菜子同样礼貌地向兰伸出右手。
“是的，我叫兰，是阐城军将军的女儿。”
“我叫晞。”
“鹊。”
“我就不介绍自己了吧，嘻嘻。”
菜子逐一握手之后，忍不住稍微注意了鹊一眼。毕竟只有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全息的对话框表达。不过为了不失礼，菜子马上将视线收回。她接待过不少人，其中自然有更加奇怪的家伙。
“那么电梯在这边，我们会在神启院大楼的顶层会议室开会。”
对于近在咫尺的事件，菜子是一句都不提起。
当然，既然没有被提起，烁一行人也就不问起了。如果问出口而被拒绝回答，反而会觉得不自在，似乎是自讨苦吃的感觉。
“趁着在电梯，我先简要说明一下会议吧。会议出席的人数挺多的，但都是比特堡的军政科技上的代表。院长有打算将八位‘神眷顾的法术士’都叫上，然而却只有烁先生赴会，另外就是院长和克里斯工匠了。”
“是的，因为长年家父母在外出征，非常抱歉。但是八位的话，不是还有三位吗？”
“对于令堂令尊的情况我们早已知晓，所以也没有特意去邀请他们。只是还有三位‘神眷顾的法术士’我们并不知道名字，别说联系方式甚至他们身在何方了。”
菜子表露出了歉意。
她继续补充。
“这三位法术士确实将自己埋藏得很深，至于原因我们不得而知。究竟是不想参与合作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但应该不外乎这两个原因。回到会议本身吧，其实院长原本是打算让八位‘神眷顾的法术士’以及少数组织会长参与会议，会议规模不过十数人，但今天临时修改了会议内容，因此邀请的人数也骤然增加了。”
听菜子这么说，挤在电梯的五人相互交换了视线。
既然是今天才突然修改的会议内容，那么能想到的只能是与刚刚楼下神启院大楼的一楼发生的骚动。
五人交换视线之后，一齐望向菜子，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菜子自然知道五人的用意，但只是微微一笑。
“电梯到了，详细的事情等院长亲自说明吧，由我来说的话可能有些东西会说明得不够准确，引起误会的话就不好了。”
菜子率先走出电梯，引领五人走向前台。
“带烁先生去休息室吧，距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
“是。”
前台小姐从柜台走出来，示意五人往里走。
“那么，我去为院长准备会议的事项，五位在休息室可以自便。先告辞了。”
“再见。”
“Bye.”
菜子转身走向另外一个走廊，五人就随前台小姐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请问，休息室现在已经到了多少人了？”
兰向带路的前台小姐询问。虽然会议还没开始，但在神启院顶层这里已经充满了严肃而紧张的气氛。
“不用担心，每一组人都分配在不同的休息室，就是为了避免在没开会的时候就出现意外情况。”
“哦，意外情况？”
她虽然不理解，但视线更在意这里的装潢。按照一个学院机构来说，这种装修是十分出彩，但按照一个世界级组织来说，这只能说很普通。
“是的，因为与会组织众多，难免出现观点完全相反，甚至相互关系尴尬的组织，在一个房间里，没有院长在的话估计会出现意外呢。”
“那么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烁最关心这个。
“到时候会在休息室通知各位。各位先在休息室休息，里面已经安排有足够的饮料和食物，还附有健身房、计算机室以及小型图书馆，所以可以很好地打发时间的。”
听到图书馆，烁感到高兴地睁了一下眼睛。
“啊！”
一直只专注于跟着前面的人走而发呆着的晞感到被撞了一下。
“怎么回事？”
走在最前面的前台小姐条件反射般马上回头，这应该是她的职业素养吧。
“你没事吧？”
反倒是晞关心起撞自己的人。
原来撞到晞的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比晞的年龄小多了，难怪她反倒关心起别人。
这里是两条走廊的交汇处，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从另外一条路跑出来的。
“没事！你呢？”
小女孩倒是很精神，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晞。
“姐姐我没事哦，不过不要在这里跑了，知道吗？很危险的。”
晞本来就不高，面对这样的小女孩也只是高那么一点而已，只能稍稍弯下腰认真地向小女孩说这句话。
女孩却一点也不在意晞的话，她向晞露出调皮的笑脸，头发上垂着的小饰品就随着她抬起头而摇晃。身上的服饰虽然很鲜艳，但绝不像是小孩子穿的那些款式，大概是因为在这种场合所以特意换上比较正式的汉服。
最让人在意的其实是她的嘴巴，这样的笑容让她露出了可爱的虎牙，跟她那阳光般的活力十分相配。
“知！道！”
女孩最终还是回应了晞。
但下一瞬间，小女孩就迈开脚继续在走廊上跑动，远离了这里的人。晞还想张口提醒，只是刚张开嘴就发现女孩已经远去，于是只能作罢。
“在这种场合居然还有小孩子。”
易其脸上一片愉悦，确实对于可爱的女孩子，他是特别喜爱的。
“没有撞在你身上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兰跟平时一样毫不留情面。
“什么啊，我只是惊讶在这里居然会有小孩子而已，绝对不是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不纯洁的兴趣。你不要诬蔑我的思想。”
“易其啊，你的思想根本用不上诬蔑。”
烁歪嘴一笑，转过头。
“难得你会跟我一个阵线呢。”
兰似乎显得很高兴，这可是她难得跟烁可以同声同气的机会，虽然实际上算不了什么大事，但不知为什么内心总有一些满足感。
“啊，我可是一直都是是非分明的。”
烁微笑着。
“但是确实呢，这种场合为什么会有小孩子呢？”
见他们开始偏离话题，晞将问题重新提了出来。
“也很难说吧，毕竟二十年前人类才获得使用法术的能力，有天赋的人年纪小也是很正常的。”
烁这样回答晞的问题。
这个时候，前台小姐带领五人走到一座木门面前，这应该就是属于烁他们的休息室，从门口看来，里面应该是会很大，毕竟是两扇门合并组合成一座门的门口。
“这里就是五位的休息室，请入内等待开会时间，到时候会有专人通知各位的。”
前台小姐打开门，让五人进去。
但跟在最后的鹊却没有动身。
“怎么了？”
兰注意到鹊的不妥。
“申请离开。”
简短的句子映在鹊脸蛋旁边的全息对话框，她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方式跟别人交流。
“发生什么事情了？”
兰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因为鹊从来都不会离开岗位，一直都是很好地完成任务并且跟随上司。如果说有什么时候会离开岗位的话，那就是生病的时候，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找师父。”
鹊面无表情地看着兰，但还是能看出眼神很希望兰能够说出她希望的答案。
“让她去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克里斯工匠也是开会的，会议室再汇合也未尝不可。”
烁这样跟兰说。
“也是呢，我都忘了克里斯工匠也在，是鹊的师父。好吧，我同意了。鹊，顺便代我向克里斯工匠问好，谢谢他送给我的武器。”
“谢谢。”
对于兰的同意，鹊显然很高兴，一直默然的她竟然露出了一丝能够让人察觉的微笑。
看得出，她很是想念她的师父，也就是克里斯工匠呢。
“那么我们进去吧。”
鹊转身离开，既然这样，烁于是转身第一个走进休息室，随后兰和晞也就跟着进去了。但惟独易其还在门口。
“那个，我想问一下。”
“什么？”
前台小姐礼貌性地向易其回应。
“佐藤小姐是什么时候成为院长的秘书的？”
易其还是很在意这一点。与其说是在意，倒不如说那是担心，他害怕芽子有什么危险的事情瞒着他。在第一次遇到菜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两个人会相似到这种程度吗？即使是双胞胎，他也应该听芽子说过的才对。
“佐藤小姐啊……不知道呢。不过在我进来工作的时候，她已经是院长的秘书了，工作的时间肯定比我长不少吧。因为我进来的时候，佐藤小姐已经很熟练地在工作了，有些事情也被她照顾过呢。”
她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就说出了一大段话，看来应该不假了。
“那么你进来工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大概……五六年了吧，我都不太记得了，但肯定不止四年，因为我在这里跟同事一起过的新年至少也四个了。”
“谢谢啊。”
易其有些失望，但同时却也感到放松。
失望的是菜子她并不是芽子，而感到放松 却也是同样的原因，至少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他走进休息室，带上门，发现里面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墙边都放着长桌，上面摆满了各式食物，从主食到主菜，以及小吃再到甜点，一应俱全。大量的干净餐具被整齐地摆放在一边提供使用。
“刚刚怎么了？”
兰向刚进来的易其询问。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关于那个秘书的一些事情。”
“也是呢，跟芽子太像了。不过是双胞胎的话，菜子小姐怎么可能对有人提起跟她相貌相似的人没有反应？”
兰坐在沙发上，她翘起二郎腿，整个背脊瘫倒在沙发的靠背，让自己处于一个不适性感却又稍微舒适的姿势。
这种姿势说话，只是听就能让人感觉到慵懒。
“就是呢。哎？烁呢？”
易其耸耸肩，他走向沙发坐下，。
“进书堆了。”
“真像他的风格。”
不过一瞬间之后，他站了起来，因为她注意到在放着食物的长桌边上忙活的晞。他走过去，只见她在挑选食物，放进两个干净的碟子里。
一碟是一些小吃，比如烤肉串、炸鱼之类；另外一碟是甜点，像是蛋糕、米糕这些。
“看到这些东西，突然觉得我们亏了。”
虽然易其是突然搭话，但晞却没有吓一跳，只是很普通地转过头看他。
“为什么？”
“我们可是吃过饭才来的，如果知道这里有东西吃的话，就不用浪费钱了啊。”
“真抠门。”
在后面坐着的兰不屑地鄙视了一下易其。
而旁边的晞只是轻轻一笑，她放下了夹食物的夹子，然后拿起装满了食物的两个碟子。
“那么我拿进去给烁了。”
一边小心注意不让近乎过载的碟子侧翻，一边迈着急速的小步伐走向图书室，这个样子十足可爱。
“啊，真好呢，如果芽子有你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易其这么说。
“烁？”
“啊，嗯，什么事？”
正在找书的烁转过头，看到刚进来的晞。
虽然这是小型图书馆，但是书的种类还是十分全，有相当的一部分是被存进计算机里，只有少部分的实体书占满图书馆的其余不多的空间。
实体书烁看起来并不感兴趣，因为有一部分家里有。剩下的一大半，几乎都是神启院师生的研究论文集，涵盖了神学、法术、炼金、锻造、咒文、恶魔等的所有领域，当然还有与神学无关的其他的如物理、化学、天文、经济等等的科目。
但这些看起来应该没什么用。
“给你拿了点东西吃，你要吗？”
虽然是询问，但她却是一路走进去，将两个碟子放在了计算机桌上。
她注意到桌子上已经放着小风的石雕了，看来烁寻找的还是关于小风的事情。
对于小风，晞自己的内心也是充满歉意的。
“刚刚吃完饭，其实还不是很想吃东西呢。”
“是一些零食而已哦。”
烁正好打算在计算机里开始新的搜索，于是从书架走向了计算机桌。
“啊，嗯，那谢谢了。哦，有炸小鱼，还有那么多其他的，真是辛苦你了。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会啦，只是不确定你喜欢吃什么，而且刚吃完饭的话肯定不会要主食的嘛。”
“唔，是呢。”
烁用手捻起几条炸鱼，放进嘴里。这种鱼本身很小，甚至有最大的也比尾指要小，因此在炸的时候就顺道将骨头也炸酥了，可以连骨吃，很酥脆。
但这种毕竟是油炸的东西，虽然好吃。
“但别吃这么多，回头我弄点凉茶的冲剂给你喝。”
晞完全就是一副老妈的语气，烁虽然跟父母分开了十年，但也记忆犹新。毕竟是亲生父母对自己的照顾。
“你又不是我老妈。”
“但现在是我在照顾你，除……除非你不要我了……”
一下子又变得有些羞涩。
前半句还是像老妈一样的语气，但后半句却越来越小声。
这倒让烁有些无所适从，看着晞那娇羞的侧脸让他感觉到心跳加速，原本打算在计算机前开始工作的他一时间也呆住了。
“我……”
烁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当然不希望晞离开，但是如果现在的状况这么下去的话，或许会产生一些误会。
“那么，现在找到什么了没有？”
晞突然转过头，看向屏幕。
“啊，正打算找呢。书架里面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打算在计算机里面能不能用关键词来搜索一下信息。‘克里斯·埃克斯’、‘神像’、‘雕塑’、‘最后的启蒙’这四个都是必须锁定的关键词。”
因为感觉到气氛尴尬，对于晞突然转变话题，烁也马上恢复了状态。
“克里斯·埃克斯？是？”
“就是克里斯工匠的名字，因为他在武器和咒文方面的造诣太过伟大，同时也是我们八位‘神眷顾的法术士’之一，因此都被尊称为克里斯工匠，而很少提起名字而已。当然，名字是大家都知道的。”
“哦，原来如此。”
晞会意地点点头。
烁按下Enter键，屏幕瞬间刷出大量的连接，在晞看来，这让她眼都花了。
“好多！都是论文吗？”
“嗯，毕竟是神启院的图书馆，论文居多，但也有不是的。”
烁却没有晞的反应，这个情况是他意料之中的，要在多如牛毛的文献中找到有用的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快速向下翻查，一目十行地寻找。
“都是些学生的毕业论文。这些论文的价值很低，根本没有必要放进图书馆……这个……或许有用。
“哎？是什么？”
对于烁的兴奋，晞也靠了过来，嘴里还咬着一块蛋糕。
不仅是蛋糕的甜味，这个姿势也让烁闻到了晞身上的甜味，让他的心脏如摄取过多糖分那样砰砰直跳。
“《神与神像的关联以及与恶魔》这是论文？而且还是克里斯工匠着的，里面应该会写很多关于神像的秘密。只要跟姐的雕像对应起来的话……”
烁按下了连接。
“您的查看权限不足。”
一句让人泄气的话显示在屏幕上。
“切，只有神启院内部的人才能看吗？”
烁皱起眉头表达自己的不满，毕竟整个屏幕出现的都是关于神像雕刻方法的论文，最接近的也是提及了神像开光的方法。但这些跟烁想知道的差太远了。
“或许‘恶魔’是比较敏感的东西，这方面的研究只能在神启院内部进行吧？”
晞突然聪明起来，或许是吃了点蛋糕补充了糖分的原因？烁对于晞的解释表示认同，也想不到其他反驳的观点。
“还是不能在这里有点惊喜吶。”
“还是一会争取单独跟克里斯工匠见面吧，我觉得。因为你有这个雕像，而且你爸爸妈妈既然能获得这样的石雕，跟克里斯工匠的关系肯定不只是单纯认识吧？肯定会见你的。”
“嗯，那么一会再说。我去书架拿一本神启院神像雕刻的教科书来看吧，反正也是克里斯工匠着的。闲着也是闲着。”
烁鼻子深泄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帮你去拿。”
晞一下子把烁按住，将嘴里刚好咀嚼完的那口蛋糕。
“不，只是拿书的话完全不需要……”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作为仆人的作用就没有了，无论多小的事情你也一定要拜托我。因为你又不让我去打工，我不想白吃白喝的。”
晞一面说着，一面就向书架走去。
“可是你知道那本书在哪里吗？”
“……”
烁笑了笑摇摇头，他也预料到晞会这样。慢慢找确实会找到，但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这里最上面，要用梯子爬上去。”
烁走到一个书架旁边，将那个有滚轮的梯子移动到自己所需要的位置。
“等我来拿！”
晞倒是像个小孩子那样小跑着过来，脸上紧张的表情就像在害怕烁已经拿到书，表现不了自己有用处一样。
“那你用梯子爬上去。”
“嗯！”
晞迈开脚步走向梯子，而烁则在下面扶着梯子保护晞的安全。
其实从烁的角度向上看，绝对能看到晞那黑色汉式装束的短裙里面，也就是内裤。但他还是选择转过头，虽然确实很想看。
“拿到了！”
不用一阵，晞就已经拿到书，慢慢地从梯子上下来。
“啊！”
在就快到地面的时候，晞不小心一脚踏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在下面的烁被晞的叫声吓了一跳，等他转面看向晞的时候，她已经快压在自己身上了。
烁被跌下来的晞压住，后脑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不过幸运的是书架有保护书籍的小栏杆，而且也十分坚固，书倒是没压下来。
“对……对不起……”
晞趴在烁身上，还好并不高，加上有烁这个人肉垫子她并没有受伤。
倒是烁的后脑十分疼，他捂着后脑，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没事吧？！”
晞看到烁的样子痛苦，也顾不得自己跌下来的时候弄得衣服不整齐了。即使是她衣服的上身部分垮了下去，露出了很多肌肤，也不及烁受伤要紧。
她一下子搂住烁的头，让自己能看到烁的后脑，两只纤细的手轻轻的抚摸他受伤的位置。
这个举动让烁再吓了一跳，这可是烁第一次用脸亲密接触了女孩子的肌肤，而且还是接近胸部的位置了。他感受到一阵女孩子的香味灌进鼻子里，这种香味是女孩子特有的，而且似乎能够减缓他后脑所受的痛苦的感觉。
“还好没出血，也没肿起来呢。”
晞松了一口气，才放开手让烁的头离开自己的身体，然后整理衣服。
“嗯……嗯，其实，也……不算很痛的。”
烁转过头，毕竟晞在整理凌乱的衣服，而且还趴坐在自己身上。
“烁，晞，说是可以去会议室……”
——铛。
最让人在意的并不是说话的人是谁，而是那金属刀具被拔出的声音。因为这不用辨别声音的主人，只要听到这属性的拔刀声，就已经能判断是兰进来了。
“我……”
没等烁开口，兰已经压住烁的身体，刀**了他旁边的地面上。一时间两个女性的体重压在身上，即使她们再轻，也足够让烁难受了。
何况只差一丝距离，多一个洞出来的就不只是地面，还有他的头了。
“你们在图书馆做这样的事情啊，真是恶心呢。”
可怕的是兰还能保持笑脸。
“是晞帮我拿书，不小心掉下来压住我了而已。”
烁辩解道。
“是这样吗？”
兰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晞。
“嗯……嗯。”
“不是他想对你做邪恶的事情？”
“没……没有呢。”
“不是他强迫你坐在他身上的？”
“烁他又不是易其。”
“我好像听到我名字了。”
兰和晞一问一答的时候，易其也正好进来，但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一边拉下耳朵上的耳机一边在烁的身旁蹲下了。
“两个女孩压在身上，舒服吗？”
“要不你试试？”
“赞！”
易其向烁伸出拇指，咧开嘴笑。
这个时候，晞已经从烁身上起来，衣服也整理好了。说实话，汉式服装的整理有点困难，毕竟本来穿着就已经有难度了，如果不是穿习惯了的话，大概会无从下手。
“好了，你们怎么都进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兰也从烁身上离开，烁也就终于能站起来了。
“是通知我们可以去会议室了，十五分钟之后会议正式开始。”
兰收起刀，一边说一边走出图书馆。
“那么走吧。”
烁拍拍身上的衣服，也跟着走出了这个图书馆。
他们四个人走到门口，已经有一位女性接待员在门口等着了，大概是给他们带路的。
“那么我带四位去会议室吧。”
接待员用礼貌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在了前头。
烁多少觉得一些紧张，毕竟一会要见到的都是一些大人物。不过按照名号来说，其实他自己也算是，但烁他并没有这个自觉。
而更甚的肯定是晞，作为恶魔的她绝对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的情况。
“你不是鹊吗？哼，你也来了？”
一个转角的位置，一个男性将鹊逼到墙边，从他的表情看来，对鹊并不友好，甚至存有敌意。
“等等，鹊在那里，我们干脆等一下吧。”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烁叫停了带路的接待员，于是这里的人都站在那里，等待鹊过来。
“不过也是呢，听说你走后在阐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会出现在这里也挺正常的。”
鹊没有说话，可是那个男性却要继续说下去。
“你果然是决定从此都不说话了啊，这算是终于理解了你自己太过于天才而对别人不公平的事实吗？但是不说话的话，对很多人来说反而更困扰了，这究竟是在惩罚自己还是惩罚别人呢？”
男性低下头向鹊投以挑衅的眼神，而鹊倒是跟平时一样，不论对方用什么表情跟她说话，都好像不理解对方的意思一样看着对方。
“你这样的表情真的很讨厌。”
男性皱起眉头。
——咔。
鹊突然拔出手枪，向上抬手枪口贴向那个男人的眉心，以她的身高，这个距离刚好。
“你再说话试试。”
全息屏幕少有地显示出具有威胁意味的句子。
“你知道吗？枪，这个武器吶，可是远程武器。”
——哐——叮。
男性瞪大了眼睛，在他的预料中，应该只有一下声响才对。用随身的佩刀打飞鹊威胁自己的手枪，然后将刀刃贴向她雪白的脖子。这绝对只会有一次声响。
紧接着他感觉到虎口疼痛，一柄横刀的刀身闪过自己眼前，等反应过来，鹊的手枪向他的右边边飞出，而自己的刀已经飞向了左边。
“用刀剑这样的凶器对女孩子，可一点都不绅士呢。”
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鹊。
“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呢？”
兰反问。
这个时候，男性身后出现了几个人，他们穿着整齐的礼服，不过手里都拿着一把枪对着兰。
“人多欺负人少吗？”
“我没打算开枪，不过如果你不将刀收起来的话，就真的会开枪了。”
男性盯着兰，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畏惧，说话还是有条不紊。他身后的人一起解开枪的保险，到了这个步骤，只要扣下扳机，子弹就会从枪口喷出。
“你们现在还敢开枪吗？”
声音是从那些人身后出现的，他们突然觉得后颈被捏住，原来烁和晞已经赶上去，他们都用手捏住那几个人的后颈，四只手也就能捏住四个，而且手都泛着白和红光。在魔力充能之下，他们两个用手掐断四人的脖子简直易如反掌。
被捏住的内心震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动，枪口依然对准兰。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大家都各让一步？何况还是我们占着上风。”
易其出现在那个男性的身边，因为从状况看来，他就是这里的领头人，只有跟他谈判才有机会。
他没有武器，法术也只会施放结界，虽然很优秀，但他还是很明确自己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不过大家都上去了，只有自己躲起来可不行，共同进退，可是易其的人生宗旨。
“是呢。”
兰也附和。
“好，那我们一起数三声，然后一起放下武器。”
“三，二，一。”
整齐的响声响起，大家都收起了各自的武器，烁和晞也收住了魔力的输送。尤其是晞，在不暴露自己是恶魔的前提下输送魔力，即使是极少量也有些吃力，因此没有烁收得那么自然，但总算没有露出犬耳和羽翼。
“好，那么去开会吧，公仇也好私怨也罢，这里是神启院的地方，最好也不要在这里动武。”
兰露出了一贯的笑脸，
男性没有响应，只是转过头，带着怨气整理着衣服。
“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保安从远处跑过来，他们身穿护甲，手里还拿着步枪，后腰别着一柄横刀。从他们表情看来，有些慌忙，但更多的是紧张。
“没事，一场误会而已。”
男性向赶来的保安随意地说明。
“那……那就好。”
因为一个接待员赶来说明情况，保安们判断认为事情很严重，不过眼前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这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保安们撤退的同时，更多的人从两边汇过来，看来这里通向的唯一的走廊就是会议室了。
“你们果然在呢。”
这个声音让烁他们五个人的心抖了一下，那是莉莉丝。
“你居然也来这里了，不是说很讨厌法术士吗？。”
“可是关乎原则的问题，我们也不会违反的。这次我只是跟兄弟议会代表过来做护卫而已，所以不能跟你好好聊天了呢，太可惜了烁君。”
莉莉丝原本跟兰说话，但突然话头一转就向烁眨了一下单眼。
“是这样吗？”
看得出兰内心很不愉快，即使还是那样的笑脸。
“嗯，就是这样了，我先进去啦。”
莉莉丝抛下一句话，就跟着几个人离开了。
“既然钢鹰兄弟会也来了，就是烁这次的会议已经从法术士内部的问题扩展到关乎整个人类的事了。感觉神启院大堂的骚乱背后所发生的事情很严重啊。”
烁沉吟了，或许小风石雕的事情又要推迟了。
“烁，哪位是烁？哦！”
这听起来是一位老者自言自语，但烁他回过神才发现，是鹊在为那位老者指明。
鹊不说话，这确实会让没有用眼睛去看发言者的人误会发言者在自言自语。
“你好，我是克里斯·埃克斯。”
“克里斯工匠！”
烁激动得只会这么叫了，毕竟在他眼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克里斯工匠。就连兰和易其都将视线放向他，易其甚至张大了嘴巴。
“这位是鹊儿的上司兰小姐对吧？还有这位是易其先生？”
跟烁礼貌性地握手之后，就向兰和易其打招呼。
平时大家管鹊就是叫鹊，没有什么特别的。听到克里斯说的时候加了个儿化音，倒是觉得很可爱。
这位魁梧的老者眼睛炯炯有神，整齐的礼服包裹着他健硕的身材，虽然看得出他已经年老，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老态。甚至可以说，他那精神面貌，比一些年轻人更加有活力。
“这位是晞小姐？”
克里斯向晞伸出手，那精神的眼睛有力地看向晞。
“嗯，你好……是的……”
因为知道自己是恶魔的身份，面对人类的时候她偶尔会表现出闪缩，何况面对的是人类的伟人之一。她一下子就恢复到跟烁刚见面的时候的状态，话都说不好。甚至伸出手都犹豫着，害怕只要他碰一下就知道自己是恶魔了。
但现在看来鹊并没有向克里斯多嘴，仅仅是让工匠知道他们的名字而已。
“克里斯工匠，我想说一下……”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在克里斯都握手完毕之后，烁马上就开口。
不过克里斯却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的啦，关于石雕的事情，桂和杰斯已经给我信件了，之后开完会在会议室留下来吧。原本会议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开的，不过现在出现了突然的危机，所以开完这个会，我们留下来再谈。进去吧，准备开始了。”
克里斯拍拍烁的肩膀然后走向会议室。
只是这一瞬间，与烁、兰还有易其信心满满而且十分高兴的心情不同，晞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冲击撞在她的身体上那样，脸上的表情呆滞着。
——桂和杰斯，不就是爸爸妈妈的名字吗？怎么可能呢？
会议室稍微有些吵闹，但声音其实并不大。因为人虽然多，但都分成小块地小声交谈，可以看得出每个小块就是一个组织。但当然也有虽在不同组织却是好朋友的情况，而且这情况看起来并不少见，完全敌视的状况很少。
除了钢鹰兄弟会，他们完全就是自己一个圈子。毕竟他们完全不接受法术士。
这里每个位置上都放着一杯热茶，不只是中心的会议桌上。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就开始会议吧。”
坐在主席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这就是神启院的院长，同时也是八位“神眷顾的法术士”之一。
虽然看起来是这么年轻，不过倒是很胜任这样的职位。
她身上穿的是神启院的制服，因为是院长，服饰上的与站在她隔壁的菜子的还是略有区别，但也并没有太夸张。
“不是应该有四十多岁的吗？谁骗我的？”
易其在一旁问他身边的兰。
“或许化妆的技术很好呢？”
兰也不知道原因。不过神启院的成立已经近十五年了，一直都是这一位院长，而且在成立的时候听说她也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她自取名为曙，那是自她获得使用法术的能力开始的事情，二十年前她一直在对抗恶魔的最前线。
至于她原本的名字，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
菜子将一大份数据放在曙的面前，那大概就是这个会议的议程。
能坐在会议桌上的人都是每个组织的代表，以及直接受到邀请的人物，就像是烁。因此更多的人只能坐在会议桌座位后面的那些临时座位，比如晞、兰她们。
等整个会议室完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已经入座，菜子按了一下桌面上的一个按钮，会议室上方四周出现了大量全息画面。
“因为会议召集得比较紧急，很多人都不能亲自前来，所以就用这种方式了。”
曙解释着。
“这个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我想知道今天我过来的时候，神启院的大堂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一把沉稳的男声在烁的身边响起。
烁不知道他是属于哪个组织的，毕竟比特堡组织多如牛毛。但也可以推断是一个商会，因为他的正装衣襟上佩戴着贸易勋章。
“艾谢思先生，不用这么急。我相信在座各位最关心的也是这件事，利用视频系统与会的人士也许不清楚，我就先简短地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今天神启院发生了成立以来最重大的事故，造成我们多人伤亡，伤者都在抢救中。因此，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造成的影响，就是这次的会议首先要跟各位说的事情。”
曙一边淡定地说着，一边拨弄着面前全息屏幕的数据，上面大量的字快速滚动，她的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
“既然有必要在这里向大家公布，那肯定跟恶魔有关系的吧？我可不想听到有恶魔进入了比特堡这样的消息。”
半空上的全息屏幕其中一个老者说话了，他看着曙，可不是友善的表情。
曙没有在意，反倒是晞内心震了一下，老者的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在说她一样。晞不自觉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屏幕，发现老者并没有盯着她内心才放松了下来。
“那恐怕要你失望了。”
曙的手指点着屏幕，停在一张图片上。
“什么？”
会议室内一阵吵闹，这里都是聪明人，没理由不清楚曙在说什么。以至于兰的手紧张地抓住了晞的手腕，随时带晞逃跑。
她们五个人都露出与所有人都最为不同的表情。
“就是我说，比特堡里面一直都有恶魔。”
听到这句话，会议室反倒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看着曙，她可是现在人类的精神领袖。
她将面前的图片放大到大荧幕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那是一个女性的头像，虽然只到肩部，但看得出那是一身汉式服装是比较暴露的款式，一头短发，脸上绽放着调皮的笑容，跟她外表的年龄不大相称。或许是个大孩子的性格，但是脸上的妆容却稍显妩媚。
“这个高阶恶魔名字叫素素，是继承四凶之一‘饕餮’之力的恶魔。十七年前她独身一人进攻比特堡被击败。她的魔力十分强大，如果不是‘神眷顾的法术士’两人以上连手，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五个人随即放松下来，幸运的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饕餮不是在当时已经死了吗？”
“那是我们发布的假消息，饕餮一直被我们神启院秘密封印在地下……”
“哼，所以当初就把我们当傻子，然后出事了之后就召集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你们神启院还真是厉害，神是你们，鬼也是你们，将我们当作是你们的奴仆了吗？”
说话的男子是钢鹰兄弟会的代表，看起来很年轻，能成为钢鹰兄弟会的兄弟议会成员之一也是十分有能力。而且那瘦削高挑的身材让人怀疑他究竟能不能胜任不用法术去战胜恶魔的战斗。
他摊开双手，背脊一下子靠到一杯上，露出轻蔑的笑脸甚至完全没有看曙。
在他身后的兄弟会成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对于此我需要给各位道歉。”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依然对曙表现出不满。
这除了对于神启院的欺骗导致严重后果的不满以外，当然还包含了钢鹰兄弟会本来对法术士的歧视。
“所以这个会议就是需要大家的力量联合起来防止最糟糕的——饕餮从内部开始破坏比特堡与可能盘踞在结界外的恶魔里应外合。”
对于男子的态度，曙并没有太在意，也许是因为知道那是钢鹰兄弟会的人的缘故。
“不如说是让我们替你收拾烂摊子，何况你们神启院已经有前科了，不知道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箬丘，你是来开会的还是来捣乱的？”
一个坐在男子正对面的女性向他叫骂，看样子是从他开始说话的时候开始忍耐了。
“你是谁？我并不喜欢别人用这种态度来叫我的名字。”
“这样啊？看来你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人呢。我叫絮，启元观观主，有什么问题吗？”
絮盯着箬丘，看来她对箬丘的行为很是不爽。
“区区一个法术士……”
“什么是区区一个，你这种对神不敬的渣滓。”
“够了！”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曙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他们的争吵声，随即絮和箬丘立即闭上嘴巴，安静下来。
这里是曙的主场，这样下去未免对她很失礼。
曙顿了一下，环视了周围，然后继续她要说的话。
“总之，对此我对所有人感到抱歉，但我依然认为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太多人知道必然会有人反对，但是不可否认我们的研究，让我们对恶魔的认识已经越来越深了。回到正题，这次的事故是由于饕餮的封印被破坏，恢复了饕餮的自由身。至于原因，要等到伤员恢复意识之后才能录口供，到现在为止，负责守卫饕餮封印的人员……”
这个时候，会议室门外突然闯进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他直接走到曙身边，低头耳语。
“负责守卫封印的人员已经全部牺牲。”
曙冷静地宣布。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内心都有不同的对白，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担忧与惧怕。
“饕餮用什么方式杀人？我在经过大堂的时候，甚至走过了你们地下室的门口，一点血迹也没有。”
兰发话了，对于这种会议，她比起烁更加适合，只不过身份上并不是这样。
“十九年前，我和克里斯工匠与她交过手，一般来说，常规的法术以及能够兽化的极具破坏力的双手是她的手段，但饕餮这些常规战斗的能力与其余三凶相比稍微弱一些。因为她例外地能够控制所有事物的欲望，这次守卫人员的死因，无一例外是虚脱致死。”
“什么意思？”
有人提问。
“简单地说，就是饕餮控制了守卫人员们的欲望，让他们不断**，直至脱力死亡。”
曙用一句话概括。
“难怪在地下室能够闻到那些味道……”
“那些味道？”
晞倒是很在意烁，即使坐在他身后，也能听到烁说的话。说到在意，晞最在意的是在会议室门口克里斯无意中透露出烁的父母的姓名。
但是于此她倒是并不太着急，他知道这个会议对烁来说更重要。不仅是烁，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而相比起自己的问题，大概只是一个“是”或者“否”的回答罢了。倒不如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啊……唔，就是你闻到的那些味道。”
烁含糊地略过，他可不想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说那些话。不过即使单独跟晞两个人在的话，他也大概不会说得出口。
晞歪下头，她确实闻到那种味道，不过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或许虚脱的人类就会发出那种气味了，她只能这么理解。
“你们有防备的办法吗？”
面对真正严肃的话题，箬丘似乎也会认真对待。
至少他考虑钢鹰兄弟会自己的利益那是绝对的，旁人看来如果饕餮的力量是这样的话，没有魔力的钢鹰兄弟会是最危险的。
“没有。”
曙很直接地回答了箬丘，并且用肯定的眼光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
箬丘大笑了起来。
但是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跟他起哄，不过眼光倒是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神启院没有办法，难道你们兄弟议会就绝对有办法了？”
“你们没有办法，但是我们确实有办法。”
他继续补充。
“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魔力的防护，除了能抵御魔力造成的肉体伤害，怎么可能对精神方面的攻击进行抵御？”
“不要小看我们，我们只相信自己，你们这些软弱的依靠不实在的所谓神的赠礼的懦夫。”
箬丘耻笑般说出这句话。
侮辱神，那是大罪过。
在场很多人都感觉到愤怒，但唯有烁没有。他只是平静地转头看向这个异类，他所说的这句话似乎有些熟悉，记忆中渊也说过类似的话。在场很多人都在骂箬丘，在这种吵闹之下，烁反而更好地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真正的强者应该相信什么？
烁问自己。
“那么箬丘先生，你有怎样的打算？”
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人都将注意力从钢鹰兄弟会那边转向了烁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
“能让他有什么打算？绝不能，这样的人不配出席这个会议。”
一个男人这样响应烁。看他的年纪也并不大，脸是轮廓分明，看上去很帅气，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个神官。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烁的问题是问箬丘，自然没理会这个男人。
“让我们来解决掉饕餮，我们保证能让比特堡安全度过这个时刻。不过当然，大家也知道我们是佣兵，钱，这一点是必须的。”
“又是钱，你们这些该死的佣兵除了钱还有什么？”
坐在箬丘对面的絮又开始发作。
就在箬丘准备反驳的时候，主席位上的曙马上发话了。
“钱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让你们独自面对饕餮于理不合，这不仅是比特堡的危机，如果我们失败了，对人类的未来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钱我自然会给，但需要所有组织通力合作，降低失败的风险。”
“兄弟会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失败。”
“但愿吧。”
曙并没有在意箬丘的挑衅，只是毫无感情地响应了一下。
“总之关于饕餮的事项，万万不能公开造成恐慌。但同时也希望各个组织增派眼线从堡内各处留心饕餮的所在。一旦发现，不能硬碰硬，以监视为主，即使这是在结界内，饕餮依然是极度危险的恶魔。假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望相互联系合作歼灭。”
会议中所有人都会意地轻微点头。
“然后就是第二项议题，是关于……在座的各位应该知道前不久在商店街一个地下室的那个事件吧？被媒体大肆报道，而且还有各种所谓的猜测，其中一点就是提出了有‘半恶魔’这样的人。不过也难怪，毕竟死了很多人，而且死相都很难看。”
“那么这次神启院又隐瞒了怎样的秘密呢？”
箬丘依然是那样的嚣张。
曙说的事件，自然就是瑶所引发的那个事件，钢鹰兄弟会算是有直接参与其中，毕竟莉莉丝就在现场。对于半恶魔的存在，莉莉丝自然会毫无保留地向上级汇报，所以说箬丘完全就是故意找茬。
会议室的大屏幕这时候也展出了大量的新闻报纸、网站以及电视新闻关于商店街地下室事件报道的截图。这件事已经被全城甚至全世界所关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对，我们是有所隐瞒。半恶魔确实存在。”
曙对箬丘的的挑衅已经有所习惯，直接无视似乎是个很好的策略。
果然，箬丘的脸马上在告诉所有人他觉得很没意思。
半恶魔是存在的这样的信息被确认，跟饕餮出逃不同，这一次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同。
“半恶魔究竟是？”
“这一点，由我的秘书菜子讲述比较好。”
“是，院长。半恶魔的出现是在二十年前恶魔入侵，在沦陷的地区除了进行杀戮以外，还进行了**。而这些受到**的女性，能存活下来的并且生出了孩子的，这些孩子就是半恶魔。从基因学说上说，混血确实是有优势，半恶魔也一样，他们天生就是法术士，虽然法术都是恶魔的法术，但破坏力极大，预计与正常的恶魔没有区别。而且恶魔都有兽化的能力，这是因为他们魔力过剩需要额外强大的器官作为魔力容器，但半恶魔就不需要。”
菜子对于半恶魔的认识似乎很多，可想而知神启院对于半恶魔的研究已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曙一眼，那是寻求勇气的眼神。
只见曙微微一笑响应了菜子，她就继续说了下去。
“半恶魔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受城市结界影响，可以自由出入，在内也不会被削弱魔力，这一点跟正常的人类差不多。”
“那么商店街地下室的那件事真的与半恶魔有关了？这算是表示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吗？”
絮这样问。
“地下室死的都是半恶魔，而且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多个势力在当地战斗过。其中包括钢鹰兄弟会。”
菜子没有直接回答絮的问题，反倒是将问题抛向了箬丘。
“看着我做什么？你觉得我会说些什么吗？要说也是当时在执行任务的莉莉丝小姐说，不过她愿意说吗？”
箬丘虽然这么说，但眼神却是看着烁。
烁在场，这样的信息他当然知道。
“不想说呢。”
莉莉丝嘻嘻一笑，嚣张的程度跟箬丘有一比。
“你们独占信息的话，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神官开口。
“谁说对任何人没好处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人吧？我们独占信息可是对我们很有好处的啊，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莉莉丝嘻嘻一笑，她学着箬丘的语气。
“如果你们再继续吵闹的话，我就只能都请出会议室了。”
曙对于他们的争吵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向旁边站着的菜子耳语几句。不用一会，推门进来一些招待员，给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一小碟饼干。
“各位请用饼干，这是我们神启院的厨师手制，制作的每一步都是上乘的。至于吵架，不如先尝一下饼干？”
菜子用微笑向在座的人说。
曙用手指在屏幕上再整理了一下资料，伸出手喝了一口茶。
从她表情看来对于这种吵闹也是处之淡然，烁猜测这种会议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要习惯的话也并不奇怪。
“总之，现在回到正题。关于地下室的事情，跟半恶魔有关那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但我更想说明的是，半恶魔将会成为我们的盟友而并不是敌人。我再直白一点吧，以我们人类现在的能力，反攻恶魔收复失地是极其困难的事情，甚至说并不可能。”
“朋友多一个总比敌人多一个要好得多。”
絮点点头表示同意。
“反对。”
箬丘对于会议议题产生的异议已经成为了惯例，周围的人也习惯性地投以厌恶的眼神。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这里的人都是杂种。
“那个人让我想起了芽子。”
坐在烁身后的易其翘起手。
“哎？”
晞回头看看他，晞倒真是对什么都很在意。
“什么都拒绝，什么都反对，真是让人觉得很讨厌啊。”
“这跟芽子不同哦。”
兰开口，食指向他轻轻晃动表示否定。
“什么意思？”
“芽子那是傲娇，跟你一样。”
“绝对不是。”
易其也表示否定。
“我也表示反对。”
神官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曙。就在刚刚才跟箬丘吵完架的他，竟然一下子站到了箬丘的一边，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的惊讶。而且看他的表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为什么？”
曙当然也感到奇怪，不过她需要知道理由。
神官顿了一下，从腰间拿出一个木牌，那是庙宇神官作为神使的身份标识。平时并不会随便拿出来，一是有需要证明身份的时候需要，另外就是对自己的话必须负责的时候。
“作为神使，我需要说明。人类并不需要任何有异族血统的人来相助，甚至也不允许相助。这关乎到人类的纯净性，不只是人，即使是与恶魔为敌的神，我也相信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需要消灭恶魔，但又允许有恶魔血统的人进入我们，这不是很讽刺的事情吗？”
菜子听完这些话，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头上的呆毛随着心情摇动着。
不过她知道这是在工作，而且有这种思想的人并不奇怪，自己应该也预料到了才对。所以脸上马上收起了那个表情。
而且在这一点上，神官跟箬丘竟然完全合拍。
“那个……我可以说句话吗？”
烁犹豫地举起手，举到一半还稍微缩了几次。
这也难怪，在这里的人都是大人物，他自己不过是学生罢了，而且跟来的也都只是自己的朋友。稍微有些身份名气的只有兰，但也只是阐城将军的女儿而已。
“说吧。”
曙同意了。
“我跟半恶魔接触过，他们并不都跟恶魔那样，甚至可以说，他们很努力地希望融入我们的生活。”
他同时也用眼神响应了箬丘的凝视。
所说的当然就是轩，不过她理所当然的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就是了。
“‘并不都’，那就是说还有是有咯？你说的话我应该这样理解吗？烁先生。”
“大概……是。”
烁无奈地同意箬丘的反问，而且这确实也是实话。
“既然如此，我们跟半恶魔合作就有风险了。而且谁知道他们‘努力地希望融入我们的生活’这一点是不是装出来的呢？另外我也同意那位神官所说的，纯净的人类怎么容得下杂质？”
“这样吗？那我来说一下我的意见。”
曙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抿了一下嘴唇。
“半恶魔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可能向恶魔靠拢，也可能向我们靠拢。唯一不可能的是自成一派，因为他们人数有限，人口的基数决定了他们的实力。不管大家的意见如何，从长远来看，我们不可能让他们靠向恶魔，充实恶魔的实力。”
“可是我们如何相信半恶魔？”
不知道在哪里发出了这样的问题，只能听见那是男性的声音。
“并不是我们如何相信半恶魔，应该是如何让半恶魔相信我们。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怕说了，这位跟随我十年的秘书，佐藤菜子小姐，就是一位半恶魔。”
曙说完，菜子就向大家微微点了点头。
会议室又想起杂乱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理所当然地聚焦在了菜子身上。
“怎么会……”
易其甚至轻声地对自己说话。
“你猜芽子会不会也是？”
兰向易其这么说。
她的敏锐是天生的，任何微小的细节都会让她注意到，并且迅速地联系起来。
而这个时候烁也回头了，那个距离很难交流，所以他没有说话，但从眼神中能知道，也是对易其这样问。
“或者……也许……不会的，芽子的爸妈我们也很熟悉吧，从来也没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也是呢。”
兰会意地点点头。
“那么，大家如何表态呢？同意采取措施主动跟半恶魔群体示好的话，举手吧。”
曙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脸上的表情倒是不太紧张。
这时候，正好菜子倒了一杯新的热茶给她，于是拿起杯子小口地抿了一下。
克里斯第一个举手，但也是隔了好一段时间的事情了。但是在他表情看来，对于曙说的事情也许早已知晓，这个举动也许是带动更多人举手而已。毕竟在他举手之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表态。
烁回头看了身后的友人，易其只是笑着歪头耸耸肩，这是他表示无所谓的意思。兰随意地点点头，这相比于表情上显得紧张很多的晞悠闲不少。
作为恶魔的晞自然是希望烁同意，在她看来不论怎样，只要更多的人生活平和就足够了。
至于鹊，看起来是没打算表态了，脸上如冰霜那样冷漠如常。
于是烁成为了第二个举手的人。
在这之后，越来越多人举手，不过直到最后，还是仅仅够一半的人。
“这样的话，就是说在这一点上达不成统一意见咯？”
曙深吸一口气，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的表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和失望，甚至还是那样严肃略带微笑的脸。但做出那样的行为，内心有怒气那是肯定的了。
“关于这一点，我们认为有必要再仔细考虑……”
一个穿白衣的女性说话了，她并没有举手。
“散会吧，大家做好防范饕餮的准备，这才是燃眉之急。”
曙打断了那个女性的话，说完，就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怎样，桂和杰斯还好吗？”
“啊，爸妈都十年没有见面了，我可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哈哈，也是呢。”
克里斯跟烁正在交谈，在旁人看来似乎已经是很熟悉的人一样。可惜事实上烁却是第一次跟克里斯见面。应该说，在这里的几个人与克里斯见过面的，只有兰和鹊而已。
这里是克里斯在神启院的办公室，即使是办公室，也有一个小房间被用于制作咒文或者小武器的实验室，但里面有个钢炉，所以温度很高，因此门相对于办公室而言是密封的。
“克里斯工匠先生，不是说要跟院长开一个后续的会议吗？”
烁发出了疑问。
他们围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茶。虽然都冒着清白色的水蒸气，但这种温度反而让人觉得惬意，在这种严冬的天气下。
“让曙自己整理一下心情吧，一会我们再去找她。你们别看他已经四十多了，其实内心还是跟她外表一样可爱，预定好的事情没有顺利，还是会闹一些小孩子脾气的。”
“是这样啊。”
这一点真让人意外。
“怎么了？晞？”
兰这个时候注意到坐在身旁的晞表情有些不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那是当然的，克里斯又提起了烁的父母的名字。那跟自己养父母一模一样的名字，如何让人不在意？
“唔……唔……”
晞不想现在说，她对克里斯这种人物有些害怕，也不太是恐惧，仅仅是一种莫名的不想与其交流的封闭感。还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吧？
“不舒服吗？”
烁看到这样，想到的是她的身体对于结界内的适应力。
“没事。”
晞摇摇头，拿起冒着热气的茶杯贴在嘴唇上。
“真的吗？那就好……啊，对了，克里斯工匠先生，这个石雕……”
烁拿出收在口袋里的雕像。
这个石雕就是他们要来比特堡的最重要的原因。
“小风吗？”
“嗯。”
克里斯理所当然的知道。
“她现在怎样了？我只知道她进入了我们神启院，而且在阐城那边担任助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问出这个问题，所有人接下来都沉默了。
谁也不想说，这件事就由烁来说明的话比较合适，毕竟是亲姐弟。
“嗯？”
克里斯也察觉到了一点，但不肯定。
于是他拿起石雕仔细看了一下，所有人都看着他，特别是烁，他的神情尤为紧张。
“是回到石雕里面去了吗？”
面对这样的一句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这个……该怎么说呢？桂和杰斯完全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又是“桂”还有“杰斯”这两个名字。烁和克里斯的对话令晞注意的只有这一条，至于小风究竟是怎样，雕像究竟又是怎样对她而言都无所谓了。
“我！……”
欲言又止。
“怎么了？”
烁向晞投向关切的目光。
对于烁而言，这里所有人都是自己最为重要的朋友，即使像是晞那样本身是恶魔也好。或许他自己也忘了这一点了。
“鹊，去给大家沏茶吧，那边有热水。不舒服的话别勉强，先喝点茶吧，也许会好点。”
克里斯是鹊的师父，让她做事是理所当然的，鹊也点点头站了起来。
不过因为这样，晞内心认为最值得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不想被克里斯太过注意到，现在反而被注意到了。
“二十年前，我还是学徒。在‘最后的启蒙’的运动里面，我师父自然是被首先被抓走了。他们一开始没有打算杀我们师父，这不仅是因为我师父的手艺，除了神像之外，他对于军用装备的制作与发明也是一流的，还因为我师父的为人和善。”
“可是工匠先生你的年纪……”
面对白发苍苍的克里斯工匠，烁无法相信他二十年前还只是个学徒。
“雕刻神像的工作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学的东西太多，稍微有愚钝一点的人，直到他们去世，也未算出师。”
克里斯顺道向为他沏茶的鹊点点头。
“只是制造武器的工艺就纯粹得多了，甚至像鹊这种天才，小小年纪就已经出师，将来可是能比我更厉害的吶。”
鹊托着茶壶，歪了一下头，像是听不懂克里斯的赞赏那样看着克里斯。
烁和兰却看向了小风的石雕。
兰幽幽地说。
“做石雕有这么难吗？”
“唔，其实单纯论雕刻技术的话，那跟制造武器和咒文是没有区别的。武器和平常的雕刻，他们不需要感情，只要纯粹的受人摆布就好了，特别是武器，那只是工具，在我们的手里，那就是正义的武器，在恶魔的手里，那就是邪恶的化身。但是神像，不仅需要高超的雕刻技巧，还有就是需要绝对平静的心。”
“绝对平静的心？”
“嗯，没有绝对平静的心，是无法雕刻出神像的。神的分身是不会进入到神像里面的，那么神像就不灵验了。这是以前的说法，就现在而言，我并不太清楚是不是这样，小风大概算是成功了。”
“就是说，姐姐是个试验品吗？”
烁显然有些不悦。
他当然不会太过表现出来，克里斯怎么说也是长辈，而且实力、名望高于自己不知多少。出于礼貌，他不应该有所表现，以及还有更多的原因，他应该用心听完克里斯的解释。
即使如此，语气上还是能听出一些不悦，手指不安地轻轻搓动。
就连兰和易其也有了一点不自在的表现。
“试验品……或许还真算是……”
克里斯脸沉了下来。
“……”
烁不语了。
“师父坚持了对神的信仰，最后还是被杀害了。我是大师兄，于是我带着那些愿意跟我逃走的师弟妹们逃跑，一路上被他们追杀，我们死伤十分惨重。直到最后，我的师弟妹们都死光了，而我自己也受了重伤的情况下，终于在一个悬崖上找到一个山洞藏起来。那时候，因为下悬崖需要时间，跟我走到最后的一个师妹为了为我争取时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我将追兵引向远处，等我弄好绳索，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所有人都是静静地听着，一个老人的独白。
克里斯淡然地说出这段话，眼睛只是默默地看向前方。坐在他正对面的易其，也知道那个眼神并不是在看他。
即使过了二十年，或许那段回忆还是历历在目。
“后来，我在山洞里得到了神的祝福，也就是成为了‘神眷顾的法术士’。当然，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这样的自觉，对于一个当时快四十岁的我来说，而且还经历了那样的变故，其实什么都无所谓了。但杰斯和桂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我，并且说服我回到了比特堡。”
“于是爸妈就托你打造了这个石雕吗？”
“可以这么说吧。那个时候各个城市的结界还没有完成，比特堡也是，我们频繁遭受恶魔的袭击，其中就有今天开会说到的饕餮。”
克里斯点点头，拿起茶杯呷了一口。
清爽的茶香进入了他说话说得干渴的口中，一阵惬意让他暂时放下二十年前的痛苦。
“饕餮她跟这个石雕有关系？”
“在我们几经辛苦击败了饕餮的时候，她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要击退恶魔，最终还是要靠神的力量，你们人类即使会了法术也不会改变的，只不过从快速死亡变成慢性死亡而已，因为我们跟你们有着最根本的区别。’所以之后我跟桂、杰斯还有曙商量过之后，又开始打造神像。这个石雕是我第一个作品，在我为它开光之后，就有一个女孩出现了，并且石雕上的五官也消失了。”
这正是跟他们所看到的完全相反的情况。
或者说，这也许就是证明小风是神的证据。
“那么现在而言，应该说小风姐是回到石雕里面了而不是死了吧？”
易其抢先问克里斯。他跟这里所有人一样在意小风的死，他可是亲眼见小风的死的人。
“不知道，姑且先这样理解吧，即使是我们神启院，也有很多完全没有弄清楚的东西。”
“可以让姐她……”
烁似乎感觉到了某些可能性。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我只能说，我试一下。毕竟我到现在还是没有清楚小风究竟是哪位神。”
克里斯却摇着头，看来他的苦处也不少。
“可是你既然你从二十年前活到现在，而且也从事神像的工作，为什么连这些的基本都不知道？”
烁明显开始激动了，说话有些不客气，虽然他马上意识到这一点，但已经将整句话脱口而出。
坐在远一点的兰紧张地看着烁，而晞甚至伸手轻轻按住了烁的手。
“那个……”
易其打算为烁打圆场，不过克里斯似乎完全没有生气，甚至反而打算解释了。
“大概你们都认为很多神学的书籍都是在‘最后的启蒙’的时候被烧掉的吧。但事实上在‘最后的启蒙’之前就有大量的书籍佚失了，毕竟那场运动只是一阵爆发而已，书籍的消减，大概经过了两百多年的过程。那场运动烧掉的，只是很少的，最后的一些部分而已。而如今各个政府为了增强人们对神的信任，将很多的罪名扩大甚至强加在那个时代，烧书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就是说，现在书本的佚失相当大的部分并不在运动里丢失的，而是在此前就逐渐消失了，即使是工匠先生也是没有见过的？”
兰这么问。
“是的，所以小风究竟是哪个神，我是根本不知道。我雕刻的时候，完全是按照我收到神祝福的时候的灵感而创作的……”
磕磕磕——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克里斯的讲话。
“工匠大人……啊，你们也在啊……”
一位男性推门进来，这种敲敲门就直接推门的举动肯定是跟房间主人十分熟络才行。但很明显看得出，知道鹊一行人也在这里有些不快。
咔——
鹊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枪将枪口指向那个男人。这样，烁他们才注意到那个男人正是开会之前跟鹊在走廊上纠缠的那个。
他们马上站起来，表示出警戒的姿态。
“是我叫尼古拉来的。”
克里斯也站了起来，走到处于警觉状态的鹊身后，伸出手放在她的头上示意她安心下来。
进来的尼古拉看起来也跟鹊一样，看到现在这个状况并不乐意。
“看来我很不受欢迎呢。”
“是啊，如果你没有跟鹊在走廊上纠缠的话，可能会受欢迎一点。”
兰对于讨厌的人说话从来都不会留情面，而且还能面带微笑。
“如果鹊不是那种态度的话，我会这样？别搞笑了，你们根本不知道前因后……”
“尼古拉，你再这样说话，就请你出去吧。想不到即使我将你们驱逐出去，也依然没有反省。”
克里斯抢过尼古拉的话头，直接脱口而出，而且表现出了稍微的愤怒。尼古拉也确实马上闭嘴了。看得出，他也是很尊重克里斯的，不过似乎在鹊身上的问题上，他丝毫不会让步。
鹊也皱起眉，少有的并不是那冰冷的脸色。
“那么，叫我过来做什么？”
尼古拉这么问。
既然克里斯也发火了，他确实没理由继续闹下去，也不想被别人看成是死缠烂打展现存在感的刁妇性格。
“这里有一批武器设计图纸，交给你们批量生产吧，尽快优先装备比特堡的部队。饕餮挣脱了封印，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哦，好。”
尼古拉从克里斯手中接过图纸，微微点了一下头。
气氛似乎就此冷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尼古拉在场，除了克里斯，所有人都不太愿意说话。偏偏克里斯也正好没有话题了。
对于讨厌的人，总是即使谈及的不是秘密也不希望那个人听到些什么。
“那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尼古拉也并不愚钝，对于一个已经进入社会工作的人来说，要领会这种气氛并不难。
“嗯，明天我去工厂找你，看看样品，决定之后就量产。”
“好的。”
他点点头，走出了门口，眼神盯了一下鹊。
“这个尼古拉，跟鹊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克里斯工匠先生。”
兰一屁股坐下沙发，虽然作为鹊的上司，但却对于鹊的过去并不太了解。本来军队里应该是秉承“疑人不用”的原则的，不过一来处于长期战争状态，二来鹊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而最重要的，是由克里斯亲自介绍的，所以并没有太过了解鹊的过去。
“鹊和尼古拉都是我的弟子，但是尼古拉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哎？”
易其对于八卦，倒是一直都有浓厚的兴趣，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滴——
“去泡茶。”
鹊似乎并不愿意听，但也不好反对作为师父的克里斯的发言，于是选择离开一会。她拿着半满的茶壶走向了茶水室，这根本是不需要重新泡的量。
“这或许是我自己本身出了问题。鹊和尼古拉都是天才式的学生，不过说实话，鹊的确优胜一些，于是我更多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鹊身上。”
“于是尼古拉就产生了嫉妒，跟鹊不和了？”
兰补充克里斯的话。
“嗯，大概是的吧。而且，直到最后，不仅仅是不和了，而且还发生了暴力冲突。”
“暴力冲突？”
“这个……我想鹊并不太希望提起吧，总之，鹊因为那件事就不说话了，打算将自己深藏起来，她还是认为自己以前过于开朗的模样是发生这样的事的罪魁祸首。”
克里斯简单地带过，正如他的话一样不愿多说。
烁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在泡茶的鹊，因为太远，并不完全看得清她的动作。不过他在意的并不是这点，克里斯的话让他想起他因为一些误会而看到了鹊腹部上那伤痕。
或许就是那次冲突留下的。
“那个尼古拉对你还依然是挺尊敬的呢。”
晞这么说，她觉得如果尼古拉被驱逐出师门的话，大概内心也会有所仇恨的，就像面对鹊那样。
“毕竟我是他师父，那小子其实也是挺尊师重道的。只是偶尔对一些事情太过于较真了罢。”
克里斯叹了一口气，看得出他对于失去这样好的学生感到十分的可惜。
不过一瞬间之后，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突然站了起来。似乎就是时间紧迫的感觉。
但说话倒是不紧不慢。
“这个时候，我想曙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过去找她吧。”
“嗯。”
在座的人也站了起来。正巧，鹊拿着装满的茶壶回来了。
泡茶大概不需要这样长的时间，所有人都看得出鹊是故意避开克里斯谈及尼古拉话题的时间，看见克里斯站起来，就马上回来了。
她将茶壶放在茶几上，然后就先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这里大概只有克里斯知道路，所以他先走在前面了。鹊大概也知道，但或许没啥印象了。
最后出门的是晞，她带上门，正好走在她前面的是烁。
“烁……”
晞又是小声地叫烁的名字，这种音量不知道是想让烁听到还是希望他听不到。
“怎么？”
“我……有个问题。”
烁回头看着晞，她扭扭捏捏可爱的样子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他们刚相遇的时候晞就是这种样子。他大概也预想到晞问的可能并不是寻常的事情。
“说吧。”
他站定，回头看着用正面看着自己，但眼睛却侧视着的晞。
“那个……”
……
“那个……”
……
“就是……”
“嗯？”
“烁的爸爸妈妈的名字是……杰斯……和桂吗？”
“是的啊。”
对于自己父母的名字，烁很当然会知道，而且马上就能回答出来。
“……”
晞并没有回话，她内心震了一下。
——或许爸爸妈妈并没有死？这几天烁他还收到他爸爸妈妈的回信。
——爸爸妈妈竟然是“神眷顾的法术士”？
——但是那个时候的确……
不仅是震惊，晞甚至是一片混乱了。是值得欢喜的还是反而更值得担忧呢？
“晞？”
烁叫了一声呆滞的晞。
“啊……是！”
晞确实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他们都走远了，快跟上吧。”
晞露出甜甜的微笑。她可不是擅长掩饰的女孩子，这种情况笑出来，谁也看得出是强笑的。
但烁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问个清楚，他确实很担心，但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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